錢江晚報·小時新聞記者 方力 楊一凡 實習生俞豐君安通訊員 陳峰 沈春芬
杭州快遞小哥牛愛兵，因為租房一起煤氣爆燃事故，至今還躺在浙江大學附屬第二醫院的病床上。47歲的牛愛兵老家江蘇，和妻子尤華蓉及8歲的女兒租住在杭州筧橋街道橫塘9組。7月26日凌晨，隨著一聲巨響，他倒在才租不久的租房內，全身百分之八九十燒傷，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。100萬的醫藥費，成了這個小家來杭以來面臨的最大難題（專題道戳這里）。7月底，錢江晚報小時新聞重訪牛愛兵的出租房（此前報道戳這里：重返杭州受傷快遞小哥出租房：20平的小屋裝著這家人的生活和夢想，如今頂梁柱倒下了），在筧橋橫塘見到了不少租在那里的小哥。有快遞小哥，也有外賣小哥。他們穿著帶有LOGO的外賣服、騎著標配電動車，一個個都曬得黝黑。我們對他們既熟悉又陌生。每天可能都接過他們送的快遞或外賣，可除此之外，我們對他們又似乎一無所知。從城東的筧橋橫塘到城西的五聯小區和益樂新村，數以千計的小哥們租住在這些曾經的杭州“城中村”。沿著文三路一路向西，過了競舟路口，略顯別致的五聯東苑小區就映入眼簾。相較于其它小區，這里的層高只有數層，五聯東苑和五聯西苑，以前是杭州西湖區的大型城中村之一。4年前開始，這里成為五聯社區。
進入小區，糧油店、超市、藥店、快遞點等一應俱全。樓下停著不少電動車，向陽的一面，掛滿了晾曬的衣服。無論是電動車還是晾曬的衣服中，小哥的電動車和外賣員、快遞員的送餐服都占了一大部分。
來自五聯社區的數據顯示，五聯東苑和五聯西苑因地理位置較好，交通較為便利，而且出租房存量較大，房租較低，比較受租房者歡迎。目前這兩個地方共有571戶住戶，其中本地戶籍人口3000余人，外來居住人員多達26000多人。這2萬多人中約有2000名外賣員和快遞員，還有一些在附近商場工作的服務人員，電信公司維修人員、電梯維保人員等。相距不遠的益樂新村，也是差不多的情況。益樂新村分南、北兩小區，門口靠近豐潭路地鐵口。457戶中常住人口2400余人，外來人員18000余人，其中小哥1200余名。8月1日，在五聯社區和益樂新村，我們走進了幾位小哥的出租房。
老婆帶兩娃在老家
一個人打拼“吃和睡都將就”
陳松1987年出生，老家在江西，干快遞六七年了。老婆在老家帶兩個孩子，沒有來杭州。陳松和表哥在益樂新村承包了一個快遞點，他自己在快遞點邊上租了一個很小的單間，每月租金1200元。
他的租房真的只是一個睡覺的地方。10來個平方米的屋內有一張高低鋪，一個小衣柜，一張小桌子，墻角一袋米敞著口子。房門一開，一股味道撲面而來。
“晚上11點睡到個早上六七點，單純睡個覺的地方，就隨意點了?！标愃沙俗隹爝f點，還要自己送件，另外請了一個幫忙錄入快遞信息的幫手，他給人家開的工資一個月四五千元。這樣隨便算算，陳松就覺得壓力山大?！罢军c的承包費、自己租房的費用，加上給幫手的工資，每個月光硬性支出就七八千元?！彼鸵粋€快遞掙一塊多錢，要多掙就得跑量。陳松說，現在屬于淡季，店里有150多個件，自己再去送一百多個件，這樣每天有三四百個件。為了多掙點，有些買菜平臺也讓他代分揀、送件，這樣每個月能多五六百元收入。他一般早上忙店里，上午10點出發送件，要到下午一兩點，繼續忙店里，一直忙到晚上11點。
因為沒時間，加上一個人燒飯也不方便，陳松一日三餐都在外面吃?！艾F在吃飯貴，一葷兩素，要個最實惠的也要16元。有時候奢侈點，也會點二十多塊的?！币粋€人在杭州打拼的陳松，吃和睡都很將就和隨便。陳松說，扣除開銷，正常一個月可以賺大概1萬不到點。到年底雙11、雙12這種活動季，可以賺多一點，但狀態是爭分奪秒。有一年雙12過后，快件量大，那邊陳松送了200多個件，去老小區爬樓收了100多個件，吃了一個餅一個蓋澆飯，強撐著回到店里，結果就病了，“食道受損住了院”，老父親心疼趕來看他。
10平米的家20平米的驛站
努力多年，已在老家縣城買下安置房
辛苦歸辛苦，陳松最害怕的，是一些有些冤枉的投訴。有次，明明把快遞送到了，家里人也收了，他還吃了投訴，被扣100元錢。“我得送100個件才有100元?！标愃筛袊@，干快遞掙的每一分都是辛苦錢。承包快遞點以來，他尤其不敢生病，“上次胃潰瘍，住院花了七八千錢，這才買了社保?！睘槭裁床话牙掀?、孩子接到杭州一起生活？“兩個兒子開銷很大，兩夫妻要交社保才能讀書，在老家生活成本低一點?！标愃膳Ω闪诉@些年，在老家縣城買了三十多萬元的安置房。“今年裝修好了，兩個兒子都能在縣城上學……”說這些話的時候，他嘴角上揚，這是他的小成就。說說在杭州工作杭州送外賣一個月能賺多少，可是這么多年，陳松只是偶爾路過西湖，沒時間去玩?！拔矣袃蓚€兒子呢，還要掙錢啊，老家掙不到1萬塊的……不干這個我還能干啥？”陳松說，疫情以來杭州送外賣一個月能賺多少，他更加珍惜這份工作。畢竟剛剛起步時，他的事業才不到10個平米，現在已經近20個平米了。更多走進小哥出租房的故事戳這里：走進小哥出租房|兩個女兒在驛站長大，窗臺上放著很多書，已在杭買下一個小房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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