創業,送外賣。這個念頭一直隱隱約約,浮出來,又沉下去。直到去年暮春的那個雨天,單子爆了,彭光彬火急火燎處理了這場危機,他才決定抓住它。
22歲的彭光彬,是山東師范大學的大三學生。在今年這個“史上最難就業季”,同學們都在忙著準備考研,而他已經找到了創業方向——面向高校市場送外賣。有100多個大學生,利用課余時間加入了他的團隊。
故事時間:2017-2020年
故事地點:濟南
出來找個活兒剛上大學那年,軍訓還沒結束,彭光彬就給自己找了個送外賣的活兒。他在兼職群,看到有餐館招送外賣的兼職,趁著休息日跑去應聘,和老板談得投緣,就定下來了。店里是賣辣子雞的,雞肉、辣椒和土豆片炒到一塊兼職送外賣怎么入行,可以做蓋飯,也可以配山東大饅頭,香辣可口,一天能賣個一二百份。
圖 | 彭光彬從商戶處取餐
外賣兼職一般按小時算,一小時八到十塊,店主體諒彭光彬是學生,沒有嚴格規定工作時長,每天給他六七十塊錢,還管兩頓飯。彭光彬手腳勤快,有時事多,他只送了兩三個小時,周末就一整天都待在店里補回來。剛開始送外賣,彭光彬覺得有些抹不開面兒,校園里人來人往,經常碰上熟人兼職送外賣怎么入行,有時候點餐的就是自己同學。好在他性子直,別人開玩笑不往心里去,漸漸習慣了,路上看到同學,還打個招呼。店主也開解彭光彬:“別人都在玩,你憑本事在這里掙錢,沒什么丟人。”彭光彬從小長在山東泰安農村,11歲就開始到鎮上住校,后來去了泰安市讀高中,一兩個月才回一次家。雖然是家里的小兒子,但他早早就學會了獨立。高考時,他以體育特長生的身份考進了山東師范大學,學體育教育。在父母看來,老師的職業既穩當又輕松。進入大學后,彭光彬不想找家里拿生活費,開始送外賣。外賣單量穩定,他一個月能掙個一千多塊。同學看他掙了錢,不少人動了心思。全班三十來個人,最多的時候有一半都和彭光彬一樣,給商業街的商家兼職。送外賣很辛苦。濟南四季分明,冬天寒風刺骨,夏天悶熱,一天能曬黑一個度,再加上要在飯點送餐,自己一兩點才能吃上飯,大多數人體驗一下就放棄了。彭光彬堅持了下來。他能吃苦,送外賣之余,還發過傳單,給駕校招過生,甚至還賣過夜宵。他買來三塊五一個的餡餅,下晚自習后,在宿舍里賣。冬天生意好,每天能賣一百多個,彭光彬一個餅掙一塊錢。“折騰”了一年多,彭光彬不僅沒找家里拿過生活費,還攢下了一筆錢。
圖 | 送外賣間隙,彭光彬跟小伙伴一起打籃球
商機來了, 自建團隊送了一年外賣,彭光彬和周邊好多商家都成了朋友,平時總在一塊兒聊天,時間久了,他從中發現商機。
圖 | 彭光彬(左一)在站點里工作
大學城周圍的商家,大多和辣子雞店一樣,主要做學生的外賣生意,但學校一般規定,商家得自己配送。雇配送的兼職人員,商家一個月至少要花一千多,是筆不小的成本,學生有事,他們還要自己出人手頂上。何況大學里的兼職不好找,剛開始一天60塊就能找到人,后來100多塊也找不到人來干。這些“痛點”,彭光彬看在眼里,動了自建外賣團隊的念頭。室友張興旺一直和彭光彬一起送外賣,兩個人“關系到位”,又能吃苦,這個創業的主意他們一拍即合。大學城附近有兩條商業街,他們主攻離自己學校近的那一片,打算挨個拜訪,跟商家聊合作。彭光彬決定,第一次拜訪先不談合作的事,只了解商家的需求,做價格、單量的細致調研,“就是跟他們嘮”。2018年年末,他們開始拜訪商家,整合意見。
圖 | 彭光彬和站點里的同事在大學城周邊的商業街取餐
白手起家,彭光彬和張興旺遭遇過不少冷眼。有時候進了一家小店,對方連頭都不抬,嘴上答應著“好好好”,或者說“忙著呢”,就把他們打發了。剛開始彭光彬不好意思,還沒開口,臉就紅了,一被拒絕更是泄氣,他安慰自己:“將心比心,我們當時啥也沒有,還是個學生,如果我是商家我也不愿意。”和商家打交道多了后,彭光彬發現竅門:得厚臉皮,慢慢去磨,一次不行就去兩次、三次,被拒絕了也要再去。“我們就是要朝著建團隊這個目標去,如果因為這一點困難就放棄了,那之后再遇到什么事也就肯定做不下去。”有的店,彭光彬甚至去了八次。調研后,彭光彬和張興旺在信紙上,反復演算:怎么樣給商家提供具有吸引力價格,同時最大化自己的收益,在投資可承受的范圍內組建團隊。用了好幾沓信紙,兩個月后,他們草擬出了商業計劃書。用兼職攢下的錢做第一桶金,彭光彬和張興旺在站點投資了五六萬,租了房,買了校內分餐點的帳篷和兩輛電動車。2019年初,他們開始招騎手。彭光彬想,團隊要有一定的穩定度,商家才會信任你,于是他決定招兩個全職騎手。為吸引商家,彭光彬推出了剛起步的優惠價格,決定后期再改價。單純以價格吸引商家,并不持久。彭光彬知道,大多數的商家還在觀望,看看最早“吃螃蟹”的商家的效果,再考慮要不要加入。“商家怕你送不好,要是出了問題,學生下次可能就不會再點這家了。”彭光彬說,“我們當時開玩笑,要是我們配送好,可以養活這個店;如果送不好,也可以把這個店送死。”
圖 | 張興旺在學校門口送餐
雨天,一次危機
算上彭光彬,團隊一共四個人,開始創業了。第一天只送了兩個商家:一家是彭光彬一直在送的辣子雞店,一家是水餃店。兩個全職騎手,只送了四十多單,“就跟玩兒一樣,絕對賠錢”。兩個騎手的工資一天要四百多,最開始活動價只收每單兩塊多,連騎手工資都不夠。但一周后,開始有商家主動找到彭光彬,讓他的團隊給店里配送。穩定運營了一個月,生意起色,越來越多的商家找上門,很快超過了團隊和車輛配置的承載量,一度彭光彬只能選擇暫停接單。張羅了小半年,彭光彬加大投資,建起了自己的外賣配送站,為濟南市長清大學城附近的商家送餐到學校。團隊接了十一二家店,每天中午可以送五六百單。一天,雨越下越大。臨近飯點,彭光彬慌了。接單系統的提示音,一聲接一聲響起來。第一次遇到雨天,他沒想過可能會“爆單”——這天的單量已經超過了一千。送還是退?彭光彬心里沒底。他盤算著,手腳麻利點,也許能送到。店里有四輛電動車和一輛運電動車的三輪車,都可以送。他迅速打電話,招呼學校里相熟的同學來幫忙。可計劃趕不上變化,單子壓了一個多小時,過了飯點,很多學生選擇退單。退回來的外賣,裝了三四箱。從沒見過這么多退單,彭光彬心情跌到了谷底,“完了,別干算了”。沒退的單子,還得繼續送。全部送完,已經是下午三點。彭光彬飯都顧不上吃一口,跑去跟商家挨個道歉。想到他和舍友一共投資五六萬,還雇了四五個全職的騎手,彭光彬還是覺得不能放棄,“那下面的兄弟更沒活兒干了”。他走進一個商店,還沒開口,商家老板把他轟了出去,“你出去,該干啥干啥。”過了一會,老板又跑出來找他,說:“你剛開始干,我們允許你出現這種情況,但下次得想辦法改善。”被退單的商家,基本沒讓彭光彬承擔什么損失,他很感動。道完歉,彭光彬和騎手們才坐下來吃飯。處理爆單,整個團隊拼了全力。這個意外讓彭光彬感覺到了團隊的凝聚力,有了繼續做下去的奔頭。
圖 | 彭光彬(右一)和團隊里的小伙伴一起吃午餐
是老板,更是哥們
積累經驗后,彭光彬判斷,中午下課后的一小時,單量占比很大。有的外賣店一天賣的兩百單中,中午的這一個小時占了一半。考慮到如果增加全職騎手,大多數時候,人力又會閑置,彭光彬開始大量招聘兼職騎手,他們只在高峰期,配送一兩個小時。兼職騎手大多是附近大學的學生,想利用課余時間賺零花錢。為提升效率,彭光彬把兼職騎手的薪資,從按小時計費調整到了按單量計費。吸取第一次爆單的教訓,他開始參考下周的天氣預報,再按照兼職騎手的空閑時間,每周提前排班。遇到有人臨時有事,他再從兼職備用團隊里找替補。考慮到兼職騎手都是學生,酬勞每周一算,這樣可以對騎手隊伍快速進行調整。團隊和商家之間的費用也是每周一結,能清晰地算出盈利或虧損,“沒有想著一定要盈利,人少加人、車少加車,改進效率”。穩定運營后,彭光彬的業務增加了校內的配送。這部分主要由學生兼職承擔,最多的時候,一個大學里的兼職備用騎手超過100人。
圖 | 彭光彬(左一)和伙伴們一起聊天,中為張興旺,右為徐德建
商家和學生兩邊的事情,彭光彬和張興旺負責,每天都忙到兩三點。隊伍逐漸穩定,彭光彬最初“自己做老板”的夢想,跨出了第一步。趁著年輕,他想闖一闖。父母雖然都在農村,但思想開明,支持他拼一拼。但管理著上百個全職和兼職騎手的彭光彬,在員工眼中實在不像“老板”。站里騎手的年紀和他大致相當,關系鐵,小他一點的喊一聲“哥”,年長的就直接喊他“光彬”。彭光彬開工資有誠意,有兄弟干得好,多發了獎金,大伙兒就撮一頓,聚餐也是站里出錢,“沒有人是純來打工的”。2019年底,彭光彬站點的一個月營業額,達到十幾萬,每個月有兩萬左右的盈利。彭光彬和張興旺兩個人卻沒從中領過工資。彭光彬說,早期團隊擴張需要資金,兩個人一起工作也一起生活,生活費從里面出。誰都沒有怨言。
“外賣是了解高校市場的最好起點”
創業這件事,彭光彬的收獲不僅是單純的利潤。“最早我們和商家談,人家頭也不抬就轟你出去,心里很難受。當時我們還賭氣說,到時候一定讓他來‘求著’我們給他送。”他們做到了。那些最早不愿意搭理人的商家,現在看到他們倆特別熱情。彭光彬原本還擔心,讀大學出來后,還是送外賣,會被人笑話。慢慢的,他轉變了觀念:“送外賣誰不會,買輛車就能干。”但管理一個站點,涉及人員管理、目標統籌、照顧員工情緒等,事事都是學問。他半開玩笑:“畢竟人家跟著你吃飯,你得把人家工資掙出來。”去年十二月,彭光彬團隊與濟南優外賣合并,負責美團在大學城地區的配送。彭光彬做站長,管理大學城附近三個站點,配送范圍有八個學校。
圖 |站點工作人員徐德建從商戶取餐
加入更大的平臺,彭光彬覺得自己在團隊管理和商戶溝通上都成長飛速,美團也給他和小伙伴,帶來了更多兼職機會、訂單和更高的收入。彭光彬的事業心更堅定:要在高校市場上挖掘新的可能。高峰時期,一天處理的訂單數超過6000個,更多大學生在空閑時間,加入到兼職隊伍,增加社會經驗,也賺取生活費。目前,彭光彬負責八個學校站點的總體規劃和管理,同時處理突發事件。今年一月初,大學城的學校陸續放假,彭光彬也回到了老家,他打算過完年,就返校回站點,但突襲的疫情,讓他在家里待了三個月。過完清明,彭光彬就回了濟南,雖然學校沒開學,但他想提前來做準備。五月底,站里終于開工了,可受疫情影響,學校周圍的外賣生意基本停了。大多數學校不建議學生返校,本來有幾十萬在校生的大學城,顯得格外冷清。彭光彬和兩個學校的食堂談好,只做從食堂到宿舍的校內配送,一天也能送四五百單。轉眼又到了暑假。彭光彬不打算回家,站里還有其他的業務需要準備,他盼著八月底開學后,一切能再回到正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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撰文 | 羅佳編輯 | 張舒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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