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許多城市，每到飯點，外賣小哥穿梭在大道小巷，成為一景。外賣小哥是大眾對送餐員的親切稱謂。作為新職業群體的代表，外賣小哥出現在歡慶新中國創立70華誕天安門廣場的群眾示威隊伍中。外賣小哥們的生存狀況怎么，她們有什么甜酸苦辣、牽掛夢想，社會能為她們做些哪些？昨日起杭州送外賣一個月能賺多少，本版推出“一線探民生·外賣小哥零距離”系列報導，敬請關注。
——編者
“采訪可以，但你要跟隨我送外賣？還是別了，你肯定跟不上我的。”聽說記者要跟著一齊送外賣，電話那頭，外賣小哥姚權剛這樣勸道。耐不住記者的一再堅持，他最后才勉強同意，并再三告誡要注意安全，跟上速率。
11月的北京城早已入夏，約好訪談的當日，不巧下起了雨，冒著風雨，記者也體驗了一把外賣小哥的日常。
160公里
每一公里跑出來都是經驗
姚權剛去年41歲，是北京市蕭山區的一名外賣小哥。他體型嬌小，皮膚白凈，走起路來像帶著風，記者要小跑能夠跟得上。晚上12點，正值點餐高峰，也是外賣小哥三天中最忙的時段之一。剛才送完一單外賣的姚權剛，來到一個小吃城旁邊等待生意，只聽手機一響，平臺又派了新訂單，熟練的操作后，還沒坐定的姚權剛，便招呼著記者，躺下邁向店主。
送餐路上，姚權剛眼眉緊皺，相當認真：“安全第一，我從不在開車時看手機，都是專心看路。”既要注意安全，又得保證時間，還要做到不能灑餐。要考慮的誘因實在太多，記者累得胸悶粗氣。“送外賣很辛苦吧，要跟上我是不是挺難的？”送餐完畢，姚權剛的眉心暫時舒展開來，跟記者調侃道。
下午9點40出門，10點開始接單，早晨3點是休息時間，再從4點挪到早晨12點，三天出來，徒步160公里，加上跑上跑下，半夜午睡腿都打發冷。
跑這么多路杭州送外賣一個月能賺多少，送餐效率有沒有保障，又該怎么避開差評呢？
面對這種問題，姚權剛毫不含混：“跑久了，自然能總結出經驗。像差評這類問題，無非就是灑餐、送錯單或則晚送達。灑餐的問題，通常是由于在減速帶上騎得太快，拿錯餐就是太馬大哈，雖然這種問題都能防止。最主要的，還是要熟悉地圖和店家的出餐速率。”在蕭山區，北起機場高速、南至金城路，從風情大街東至通惠北路，這就是姚權剛的送餐范圍，這一帶的地圖，他已做到“了如指掌”。似乎只干了3個多月，如今送餐，他早已可以不看導航，甚至總結出了自己的“送餐大數據”。
“時間久了，哪些時間段在那里接單比較便捷，都摸出了規律。”姚權剛說，“附近有幾幢寫字樓，白領們晚上喜歡點快餐；這邊的幾幢獨身公寓，業主喜歡點炒面、奶茶和蔬菜；到了夜晚，烤肉和蛋燒賣賣得比較好……”
至于自己，他只有在早上3點能夠吃上飯，“一天工錢控制在20元內，找個小店隨意吃點。有時侯我會買兩份飯，由于點兩份有‘滿減讓利’，留一份到中午，找個商家借用微波爐加熱一下再吃。”姚權剛說。
50單
希望客人多一些理解
早晨3點，是外賣小哥的午睡時間。記者跟姚權剛約好，來到他時常休息的地方，這是他三天里難得的悠閑時刻。只見周圍也有幾個外賣小哥正在休息，彼此間少有交流。“大家通常都不停出來，”姚權剛一邊喝水，一邊說道，“因為時間就是金錢，少花點時間喝水聊天，能夠多跑一單。”
對他來說，只要不浪費時間，平均下午20單、下午30單，努努力三天跑50單沒有問題。
天天風吹日曬，難免經歷甜酸苦辣。說起印象最深刻的送餐經歷，姚權剛說，一個讓他很溫暖，另一個很難受。
10月22日這天，由于一幢大樓里有兩份餐要送，著急的姚權剛誤把24樓點的外賣錯送到10樓的客戶手中，等扶梯會耽擱時間，索性就爬樓，一上一下，來回兩趟，終于把餐送對了。他說，24樓的客戶看他跑得滿身大汗，大約是出于責怪，就沒給差評，還主動轉給他2.3元錢辛苦費。錢其實不多，但讓他感動了許久，至今都很難忘。
而提到最傷心的那次送餐經歷，事后也讓他總結了經驗。9月18日早上10點多，姚權剛從某商務旅館送完餐，就急慌忙忙跑去下一單，結果抵達目的地，打開餐箱，他才猛然發覺外賣失竊了。“那一單要98元呢，我得跑15單就能賺回去。”姚權剛委屈地說，“錢賠給客戶，即使對方也說沒關系，但沮喪掛在身上，自己也認為挺惡心的。”不過，從那以后，姚權剛就把餐箱換成了鐵皮箱，還上了鎖。“吃一塹啞巴虧，這些錯誤絕不能再犯！”
他告訴記者，送餐對他而言不算辛苦，每一單跑出來都是沉甸甸的收獲。有時侯沒服務好，他都從自己頭上找緣由，“畢竟顧客都等著喝水，沒按量送到，人家總歸會沮喪的。”不怕苦不怕累，但他最怕的就是差評，“一個差評要罰50塊呢！”他說，“為了不被差評，有時我就自己墊付餐費。別看三天跑得多，可這樣算出來也沒賺多少。”
盡管覺得自己不該對客戶提額外要求，他還是希望你們能多給與一些理解。
41歲
想給家庭帶來更好的生活
下午9點多，找了家便利店，姚權剛跟記者聊了上去：“平時我回去都要12點40分左右，明天算是提早收工。”其實，41歲的年紀在外賣小哥中并不年青，“大多數都是30歲以下的姑娘，年青力壯的拼勁足，跑得又快，我跟她們比不了。”他無奈地說道。
既然比不了，那為什么還要選擇送外賣呢？
“我想給家庭帶來更好的生活。”姚權剛對記者說。在送外賣之前，他在一家鞋廠干，掙得不多。比較出來，送外賣的門檻比較低，而且只要肯努力、愿吃苦，能夠賺到錢。
如今，姚權剛的女兒和孫子搬去海曙區，他一個人租搬去蕭山區，租金一個月只要700塊。似乎與家人一江之隔，但送外賣3個多月還沒回過家。
問他想不想家，他笑笑說：“都在上海，距離感沒有這么強烈，還好。”問及他為什么不選擇回去住，他說自己每晚半夜12點多才回去，怕動靜太會議影響家人休息。雖然父親也勸他回去，他還是想等兒子大一點住校后再回來。
提及丈夫，姚權剛身上漏出滿滿的自豪。他說父親去年11歲，正讀三年級，成績挺好也很懂事，在年級能考前幾名。由于不能陪伴在他身邊，姚權剛難免會羞愧：“希望女兒能理解我，雖然不能兩全。惟一能做的，就是自己那邊節約一點，多給家里一些錢，讓她倆生活得好一點。”愿望很細膩，這也是姚權剛最大的愿望和動力。
雖然，他還悄悄地給自己定下了小目標——每月賺12000元。他給記者算了一下，照這樣跑下去，肯定沒問題。攀談中，記者發覺姚權剛還擅長總結學習。即使回去再晚，他也總會在網上表達一下當日的工作心情，總結一下工作經驗，有時就會發起小調查，問問網友們希望外賣小哥該如何更好地服務。用他的話說：“聽聽你們的意見，能有不少收獲。”
暢談很久，已至凌晨。記者與姚權剛作別，臨行前他笑著問記者，自己的報導哪些時侯能上報紙，他想買一份收藏上去。騎上那輛熟悉的電動車，姚權剛消失在夜幕之中。明日一早，他又將奔忙在這熟悉的街頭，為了能讓人們吃上熱乎的飯菜，也為了自己的夢想，繼續跑下去。（本報記者竇瀚洋）
《人民晚報》（2019年11月25日13版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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